既有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经世致用”的情怀,又有“放眼看世界”的现代意识,多年来,深圳大学苏东斌教授用他的思想结晶和批判意识,积极参政议政。苏东斌曾任广东省和深圳市政协常委、民盟深圳市委副主委,在各种场合针对深圳发展问题特别是制度改革直抒己见,而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依然不忘“反证真识,建议思考”。
一名睿智的演讲家
“每次在政协或者民盟内部的会议上,苏老师的发言总给人不一样的感觉,每次他讲话一结束,全场的人几乎都把手掌拍‘烂’了。”回想起10年前苏教授参政议政的情形,与他同一届的省、市政协委员、深圳市果菜贸易有限公司总农艺师张业光的话语里透着激动、敬仰与怀念。
“学识渊博,逻辑清晰,思维缜密,不讲废话,抓住重点。”张业光如此评价苏东斌的发言风格。他回忆,在一次政协会议上,苏东斌提出有关深港澳经济一体化的提案,和其他人照着稿子念不一样,他手上虽拿着稿子,却几乎不看一眼,而是用生动鲜活的语言和事例,用简单的语言清晰地说明了深港澳三地在历史、人文、地域以及经济发展上的紧密联系。“只用了短短十分钟,就把一个宏大的经济话题说清楚,让像我们这样的外行人也能一下听明白,而且听得相当过瘾。”
“他是一名睿智的演讲家,不卑不亢。”深圳市政协委员、深圳大学国际交流学院院长王庆国说,他认真倾听别人的观点主张,对于不同的观点,他会据理力争,有时会争得面红耳赤,甚至拍桌子;对于领导,他从不奉承,如果不同意领导的观点,他也会耐心指出来。
“办大学不是办麦当劳”
记者从市政协提案组了解到,在苏东斌担任第三届市政协常委期间,一共提交了17份提案,涉及议题十分广泛,除了他本身熟悉的经济领域问题,还提出了不少关于民生、社会管理和高等教育的问题。
“办大学不是办麦当劳、不是办沃尔玛,不能办成快餐店和连锁店,更不能办成马戏团!”在一次市政协会议的分组讨论会上,苏东斌激动地说。在《关于在深圳多办几所大学的建议》这一提案中,他指出,深圳高等教育的发展已经远远不适应中国的改革开放进程,不适应深圳自身社会经济发展的需求,需要多办几所更国际化的大学,并极力反对全国名校大办分校这一现象。发言结束,又赢得一阵阵掌声和叫好。
“苏教授虽然是研究特区经济的,但对特区的文化也十分关注,每次在会议的间隙、饭后散步的时候,总是兴致勃勃地和我探讨特区文化应该如何发展。” 作为苏东斌的老朋友,深圳市政协委员、广东省民间文艺家协会副主席杨宏海回忆与他一同参与各种会议的情形,依然十分回味。“和他聊天,能时刻感受到他忧国忧民的家国情怀。他曾经说过,深圳的‘特’不仅是在经济上,而且应该是全方位的,而深圳文化的独特之处就在于创新,这句话一直让我记忆犹新。”
在生命的最后依然惦念《建议活页》
1996年,苏东斌为承担用学者的眼光对社会发展提出思考和批判的责任,创办了《建议活页》,这是一份仅供领导决策参考,不同于“报告”、“咨询”的内部刊物。他运用自己的人脉,发动很多市外的专家投稿建言。
经过16年的发展,如今《建议活页》已经成为闻名遐迩的“小名人”。“这本薄薄的内刊在学界、政界和商界都很有影响。”深大中国经济特区研究中心副主任袁易明教授参与《建议活页》编辑工作十多年,他介绍说,很多领导都是《建议活页》的忠实读者。每次袁易明到外地出差开会,总有学者对他说:“你们办的《建议活页》有观点、有主张,很敢说。”
“短小精悍,切中要害,针对社会的热点、难点和重点提出办法,这是《建议活页》有长久生命力的原因。”袁易明说,苏东斌是《建议活页》的主要作者,大部分内容都出自他之手。“冲破‘人身依附’、确认‘人才流动’”、“中国经济特区的双重使命”、“没有廉洁官员,哪来廉洁城市”……文章多数不过千字,但每篇都铿锵有力。
“不尖锐,不深刻,我们坚持那么多年的这本小册子就失去了意义。” 在去世的前一天,苏东斌特意打电话给正在开会的袁易明,叮嘱落实《建议活页》的经费问题,并一再嘱咐要不怕批评,不怕风险,继续把《建议活页》好好办下去。“苏教授的话,好像还回响在我耳边。”回想起苏东斌用微弱的气息平静地交代好工作,袁易明哽咽了。